【编者按】总说要走了，可是即使已经在实习，还是宁愿住在学校里——为此我每天必须早起一个半小时。毕业季了学校到处都弥漫着各种不舍。大四文学班的学生施云鹏的小说《天空的空》则被编辑称为最美的毕业小说。小说计划在毕业季前后出版上线，而我们也跟着作者一起来寻找一下属于东方的共同大学回忆。

2013年11月20日，大四上学期，距离最后一门课程结束，还有一个月零五天，我打开一个空白的文档，开始写下第一行文字，我决定把我们的大学生活记录下来。

半个月过去，文档被填得密密麻麻，打印出来，甚至比英语书还厚。

拿着书稿，就像拿着日历一样，看着每一页上记录的点点滴滴，满脑子都是画面，翻过去，放在一边，被风扇吹着。再翻过去，放在一边，被时间肆虐着，很快就散落得无影无踪。

眼睁睁看着它结束了。

学校是2010年夏天搬到海宁的，杭州城的校区，对于10级学生来说是不存在的，我们大一就在长安，所以我们是真正在这里完整度过四年的第一届学生。

走在学校路上，抬头望着一排路灯同时亮起，一刹那恍惚，一个个阳台上挂着衣服，有的房间没开灯，我却看见有人，望着天，似乎不开心。被悲伤情绪感染，我知道我也舍不得。

我们曾经留下过不少痕迹，笔记里写的要点，桌椅上神秘的涂鸦；去往操场的路上，我一脸惊恐地看着你笑，小心翼翼地对你说小声点，楼上听得见呢，别吵到别人休息。而就是在这些路上，我也曾陪着你哭。

总说要走了，可是即使已经在实习，还是宁愿住在学校里——为此我每天必须早起一个半小时。

现在我可以清楚的告诉身边的人，不用当学生是什么样的感受——就像学游泳一般，总想着抓住什么，来帮助自己浮起来，不呛水。

简单的说就是，无所适从。

当你发现，那个曾经帮过你无数次忙，提醒你要按时上课、按时吃饭的大伙伴，忽然变得很矫情的时候，请不要怪他了。是要走了啊，可是走了以后，我们应该去哪里呢？

和你们一样，我们也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，不是吗——青春总是要点疯狂的，青春也总是要挥洒的，不然我们怎么去告诉别人，我们有回忆。

【校园篇】

大一。

我们来的那一年天气很热。图书馆还在建设，所以报到处被安排在一食堂一楼。报到签名时，我对班助姐姐说：能不能把你手上的小扇子给我呢。学姐大方地答应，把扇子送给了我。

四年过去了，这把扇子还在，天气热的时候还能扇出凉爽的风。

那时候的景行湖还是一片的平地，学校甚至连草坪都没有。挖土机在图书馆旁边的沼泽荒地上一寸一寸地开挖，园林工人在路上一棵一棵地栽。

渐渐的，图书馆的手脚架全部拆除，露出了真容。而我们也已经完全习惯了学校的生活节奏，每天上课，吃饭，睡觉，没心没肺地开心着。

图书馆第一次试灯的时候，一楼至七楼所有的灯光开了整整一夜，所有的人都说特别漂亮。灯光倒映在景行湖上，如梦如幻。

从学弟变成学长。

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帮助过我们的前辈。现在轮到自己了。

桂花树栽了一年就开花，每年秋天都很香。

柚子树一直到第三年才重新挂果，很苦，但是可以当足球踢着玩。

学校外的小贩换了一批又一批，但也有坚持留下的。最后一年见得少了，每次见面还会对我说：小伙子好久不见。

课少了，甚至连人文与艺术分院的教学楼都很少走去。为了办理各种毕业手续，又开始出没，却发现一楼被布置成了艺术学生的展厅，摆上各种好看的艺术作品。

闲着没事就会在学校里走来走去。跑去听低年级的课，碰到相熟的老师，就嘿嘿嘿地笑一下，也不会被赶走。

【班会篇】

“十年后，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？”这是我们10文学一班最后一次班会的主题。我们每个人拿着一张空白的A4纸，在纸上密密麻麻地写下自己的期望。然后折叠好装入信封，投入信箱，由班长保管好。

那么十年后，我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。

我没有什么特别伟大的想法，我写的是十年后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，我有一套已经付清房贷的房子。我有我的妻子，有我的小孩。我们每年一起旅游。

只写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，却用了整整一页的篇幅。当它被投入信箱的时候，一切就开始发生。

为此，我还要投入的是：十年。

十年以后，我已经三十几岁了。那时候，我还年轻吧。

生活每天都在继续，我们每时每刻都在拭目以待。

对未来有期待，离别反而不伤感。

不是告别，是向未来启程了。

我们不再害怕现在的离别，微笑着挥手跟过去，跟大家说再见，去明天，去下一个路口。

我们会变得更好，更优秀，更强大，我们就算分散五湖四海，但是四年建立的友谊却不会断了散了，就算以后再没有见过面，我们还是记着对方，想着对方，分享彼此的消息，彼此的幸福，彼此的喜悦，就像曾来都没有离别过那样。

当我把昨夜睡过的被褥收入袋子里的时候，倒抽一口冷气。

当我把行李拿到寝室门外，关上405大门的时候，倒抽了一口冷气。

当我在一楼阿姨那签下离校签名的时候，倒抽了一口冷气。

当我从西门离开的时候，回头望了一眼学校，倒抽了一口冷气。

要再见了呢，我的大学四年。

要再见了呢，我的同学、朋友们。

开始唱歌，不断地重复一句：走了吗，走了吗。

谁走了，从哪里走了，到哪里去。

还会回来吗？

走了吗，迷茫的我。

走了吗，不太坚定的我。

走了吗，打算拥抱未来的我。

走了吗，会难过，会开心，会痛哭，会傻笑的我。

走了吗？